寻求合规却授人以柄，Coinbase 自讨苦吃？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今日在纽约联邦法院对加密货币交易所 Coinbase 提起诉讼，指控该交易所提供的 SOL、ADA、MATIC、FIL、SAND、AXS、CHZ、FLOW、ICP、NEAR、VGX、DASH 和 NEXO 等加密资产属于证券，并且从未注册为经纪人、国家证券交易所或清算机构，没有获得任何适用的豁免资格。在 SEC 看来，Coinbase 赚取了数十亿美元的收入，但缺乏注册所需的披露和保护。

在这些常见的指控之外，SEC 还细数了一些 Coinbase 「不打自招」的证据，即一个主动寻求合规的加密货币交易所自己承认上架币种中可能存在属于「证券」的加密资产。Foresight News 依据 SEC 的起诉文件，详述 Coinbase 在合规实践过程中是如何落下把柄的。

一、Coinbase 上币风险评估，承认联邦证券法可能适用于其产品和服务

2016 年 12 月前后，Coinbase 发布一份名为「区块链代币证券法框架」的文件，其中包括一个关于「如何确定代币是否为证券」的部分，并解释说：「美国最高法院 SEC 诉 Howey 案件确定了一种涉及投资合同的测试。投资合同是一种证券。」该「框架」承认对于很多区块链代币都会符合豪威测试的前两个要素，即金钱投资和共同企业。据此，SEC 认为，在其 2017 年发布 DAO 报告之前，Coinbase 就已经了解到加密资产可以根据联邦证券法作为证券进行发行与销售，以及如果向投资公众提供这样的证券的影响。

2018 年 9 月左右，Coinbase 公开发布「Coinbase 加密资产框架」，其中包括一个上市申请表格，供加密资产发行人和推广者在 Coinbase 平台申请上币使用。该上市申请要求发行人和推广者提供有关加密资产和区块链项目的信息，并特别要求提供有关豪威分析的加密资产信息。譬如，该申请要求相关发行人识别和 / 或描述：（1）「项目团队」及其参与「[相关]网络的开发、推广或功能」；（2）任何「代币销售」；（3）将代币分配给「创始人、顾问、员工、基金会」等其他方面；（4）任何关于代币 / 网络的声明，指出实现回报、利润或其他财务收益的潜力；（5）任何影响代币供应或代币价格的努力（包括供应上限、回购、再购买和销毁）。

2019 年 9 月左右，Coinbase 和其他加密企业成立 Crypto Rating Council（简称 CRC）。 在宣布 CRC 成立时，Coinbase 表示，「尽管美 SEC 已经发布了有用的指导意见，但任何给定的加密资产是否为证券最终需要事实为依据的分析。」在引用 SEC 工作人员的「有用指导意见」时，Coinbase 还提供了 SEC 发布的题为「数字资产『投资合同』分析框架」的指导意见的超链接。CRC 随后发布了一份分析加密资产的框架，提炼出一组旨在明确解决豪威测试四个因素的是或否问题，并对加密资产按 1 至 5 分进行打分。其中 1 分表示「该资产几乎没有任何与投资合同处理相一致的特征」，5 分则代表「资产具有许多与证券处理非常一致的特征」。

此后，Coinbase 便根据 CRC 框架来评估某些加密资产，以确定其是否应在 Coinbase 平台上交易。在 2019 年底到 2020 年底期间，Coinbase 将可交易加密资产的数量增加一倍以上，并在 2021 年再次将上币数量翻了一倍。在此期间，尽管已经采用了 CRC 框架，但 SEC 指出 Coinbase 仍然在其平台上提供了高「风险」评分的加密资产。SEC 认为，这是 Coinbase 为了实现指数级增长并提高自己的交易利润而做出的战略性业务决策，「即使其已经意识到这些加密资产具有证券的特征，也允许它们在 Coinbase 平台上架并交易」。

SEC 进一步指出，Coinbase 的「上币团队」与代币发行人重点讨论的是确认该代币是否符合豪威测试的潜在问题。具体案例包括：Coinbase 确定了一个发行人存在「问题声明」，描述了其加密资产「使用传统证券术语」，「暗示该资产是一种投资或赚钱的方式」，「强调项目的盈利能力和 / 或历史的或潜在升值价值」，「项目团队试图让资产在交易所上市」，以及「使用与证券常用术语相对应的术语，如『股息』、『利息』、『投资』或『投资者』」。作为「可能的补救措施」，Coinbase 建议发行人「删除任何现有的问题声明，并避免在未来发布问题声明」。

二、CGI 公开披露 Coinbase 未注册业务运营的风险

由于 CGI 是 Coinbase 的母公司，且二者拥有共同的董事会，CGI 大多数高管也在 Coinbase 担任同样职位，两个实体使用同一网站、同一博客、Twitter、Facebook、Linkedin 与 YouTube，二者之间没有明确的区别。因此，CGI 在合规实践中留下的证据也为 SEC 所利用。

首先，在上市过程中，CGI 曾于 2021 年 2 月 25 日向 SEC 公开提交了 S-1 表格，以注册其 A 类普通股的发行。 SEC 工作人员就适用的披露和会计要求审查了该注册声明（以及早期的机密草案版本和随后公开提交的修订版）。在审查过程中，SEC 工作人员提出了意见，CGI 也提交了回复信和修订后的注册声明。 2021 年 4 月 1 日，SEC 宣布 CGI 的 S-1 表格生效，但起诉文件称，这并不构成 SEC 或工作人员对发行人基础业务合法性的意见或认可。

SEC 指出，在 S-1 表格中，CGI 承认 Coinbase 提供交易的加密资产可能被认定为证券，因此 Coinbase 可能被认定为从事未经注册的经纪人、交易所或清算机构活动。具体而言，CGI 在其 S-1 表格的「风险因素」部分中指出：

特定加密货币资产在任何相关司法管辖区被视为「证券」存在高度不确定性，如果我们无法正确界定一种加密资产，可能会受到监管审查、调查、罚款和其他处罚，这可能对我们的业务、经营业绩和财务状况产生不利影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及其工作人员已经表明，某些加密货币资产属于美国联邦证券法规定的「证券」定义范畴。确定任何特定加密资产是否为证券的法律测试是一个高度复杂的、基于事实分析并随时间推移而演变的过程，结果很难预测。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通常不会提前指导或确认任何特定加密资产是否属于证券。此外，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在这一领域的观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演变，很难预测任何持续演变的方向或时机。执政当局的变化或任命新任命的 SEC 委员也有可能对 SEC 及其工作人员的观点产生实质性影响......关于所有其他加密资产，目前在适用的法律测试下不能确定它们不是证券，尽管我们可能根据基于风险的评估得出结论，即特定加密资产根据适用法律可能被视为「证券」。

根据适用法律将加密资产归类为证券，对此类资产的发行、销售、交易和清算所产生的监管义务具有广泛影响......在美国进行属于证券的加密资产交易的人可能需要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注册为「经纪人」或「交易商」。将买方和卖方聚集在一起交易属于美国证券的加密资产平台，通常需要注册为国家证券交易所，或者必须符合豁免条件，譬如由注册经纪商作为替代交易系统（ATS）运营，并遵守 ATS 规则。促进证券清算和结算的个人可能需要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注册为清算机构。

SEC 还表示，自 S-1 表格生效以来，CGI 在其每年和季度报告（分别在 10-K 和 10-Q 表格上）中几乎逐字披露了相同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