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急转弯，DAO可能是风险投资的下一个方向

作者 | 方沁雨

2022年，可能是DAO的一年。

DAO的含义是去中心化自治组织，是一个带有浓厚加密色彩的词语，通常意味着区块链组织治理，是与公司制等现有经济组织并行的一种新型的生产关系组织形态。请想象一下，在DAO里工作，没有老板，没有领导，参与者基于软件和代码治理进行自我驱动式地工作。

ConstitutionDAO试图拍卖美国宪法副本、红杉短暂的在推特简介中写入DAO——在过去1个月的时间里，两大出圈事件推动“DAO”这个词语走进大众视野。

在资本的加持下，DAO这股洪流将冲向市场。《链新》统计发现，2021年全年有超过40个DAO成立，下半年，尤其自9月以来，DAO的成立变得密集，获得的风险投资金额也在逐步加大。

区块链研究机构Messari的报告认为，Venture DAO（风险投资 DAO）是该领域特别具有革命性的两大方向之一。在该报告统计到的DAO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组织属于Venture DAO，并且Syndicate Protocol的A轮以2000万美元的融资额成为年度最大的DAO融资案例之一。

将DAO概念成功推向大众市场的是红杉资本，而红杉资本此前称现有风投模式过时，拟重组投资架构，那么Venture DAO会不会是颠覆式创新答案？

爆发式增长年，风投的生意正被颠覆

近期，来自硅谷的两大加密人物，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前推特CEO杰克·多尔西因为“Web3.0”，在推特上纷纷指责风险基金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 (下称A16Z)。

从推特上的争论来看，埃隆·马斯克、杰克·多尔西在倡导Web3.0去风险基金化，因为Web3.0作为下一代互联网是去中心化的，因此不应该受到中心化的资本控制，而在该赛道中以高调姿态取得成功的A16Z成了众矢之的。

12月初，红杉资本将自己的推特介绍改成“将帮助有胆识的人打造传奇DAO”，不过，红杉资本第二天就删掉了上述简介。

这场争论是Web3.0弱化风险基金思潮的一个缩影，也折射出风险投资——这桩投资颠覆性企业的生意自身正在被颠覆。

2021年以来，全球创新市场单季度融资金额首次突破1000亿美元。CB insight报告指出，全球范围内风险投资融资、退出、估值等方面在第三季度再攀新高，且第三季度，全球融资同比增长105%（由2022年同期的770亿美元增至1582亿美元），1亿美元以上的巨额融资同比增长136%。

风险投资的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也使该行业面临新的挑战。

风险基金的急速扩张与“跨界”基金相关。根据《经济学人》数据，过去三年，风险投资是全球表现最好的资产类别，与过去十年私募股权、公开股票市场的牛市接近，这吸引了资产管理公司、私募股权公司“跨界”：今年十大风险投资资产管理规模企业中，只有三家是传统风投公司。另外，来自私募股权公司、对冲基金，以及其他在过去很少投资，或单独投资风险投资的资金，在今年的份额上升到44%。

竞争的加剧抬升了估值，也一定程度透支了预期。一方面，传统风投公司通过谋求差异化、扩大规模等方式应对，进行着自我革新；另一方面，风险投资不再成为少数人的“权力”，不再是人脉通达的风投家独有的游戏。

德鼎创新合伙人王岳华对《链新》表示，自互联网诞生以来，商业模式一再创新， 商业范式也一直在试图出圈，寻求跨界融合，风险投资也存在类似的机会与挑战。

“或许需要监管的引导，或许需要来自信任的技术基础设施，或许需要创业者与投资人的共识。但无论如何，风险投资也确实可以被颠覆，不管是最纯粹合伙人制的Benchmark，或是已经分工完整像机器般运营的A16Z，都可能被创新超越，这并不是单纯从投资收益的角度来说，而是更加全面的从募投管退的各个层面的变革与创新来看待。”王岳华说。

他表示，目前投资机构面临两极化严重的问题，一方面是头部品牌，规模会深度影响募资渠道的偏好、项目源质量、投后增值服务以及退出渠道的广度，另一方面，是专注于十分垂直的小而美合伙人的机构。“夹在中间的机构，工作显得相对辛苦。另外，一部分政府资金的市场化，其夹带着不对称的资源优势、更加规模化的资金体量，使得市场化的机构必须跑出独特的特色与优势。即便是在VC、PE 圈已经耕耘10-15年以上的资深合伙人都倍感压力，我相信范式创新绝对会发生。”

在Web3.0赛道，由于加密金融行业存在人人Venture的情况，风险基金有时候会遭遇怀疑。在DAO的浪潮下，DAO VC，或者说Venture DAO，被视作超级个体的联合，已吸引风险投资押注，投资这个企图颠覆传统风险投资模式的新事物。

DAO天生带有金融属性与投资偏好

Venture DAO破坏了将资金规模-基金经理-募集资金来源-投资标的串联起来的关系，从而令风险投资不再是少数人的“权力”。

DAO一词起初源自DAC（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Corporation，去中心化的自治公司），是由2013年Dan Larimer创造。后来，以太坊创始人Vitalik在此基础上提出了DAO（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去中心化自治组织）这个词语，扩展了其含义。

最早将DAO这次词语用于项目命名的是The DAO，该项目因导致以太坊分叉而被载入加密史册，而R3CEV 市场研究总监Tim Swanson认为，该组织实际上是一个投资基金，因其起初专注于与为区块链共享经济和物联网（loT）应用有关的项目吸引风险资金。

由此可见，DAO天生就带有金融属性和投资偏好。

如今，DAO已经成为一个名词、一条赛道。

2020年，DeFi大爆发，为了贯彻去中心化金融的理念，一些DeFi项目如Maker协议、Sushiswap等早已规划了社区自治，将DAO概念重新带回市场。

2021年的NFT热潮对“社区自治”进行了承袭和拓展，帮助DAO的范围从金融拓展至各个领域，催生了围绕某个领域展开的DAO：投资DAO、游戏DAO、媒体DAO……一个万物皆可DAO的局面被揭开，并产生了基础设施、资管平台、收藏类、自助类、公会治理、创作者经济、模块化等DAO的分类。

数据显示，风险基金在2021年下半年加快了对DAO的投资，其中比较特殊的是Syndicate Protocol（辛迪加协议）在今年9月份宣布完成了2000万美元的A轮融资，该融资由A16Z领投，Coinbase Ventures、IDEO CoLab Ventures等参投，是今年最大的Venture DAO融资案例，这意味着风险基金正在参与Venture DAO。

Syndicate Protocol属于Venture DAO的基础设施，希望通过降低创立Venture DAO的创建和投资门槛，帮助普通人联合起来投资Web3.0，支持了在Venture DAO中个体与机构的协作。

该项目上已经运行了几只示范性的主题型Venture DAO，可以大致看出风险基金的参与方式。其中，IDEO VC是Syndicate Protocol种子轮次融资的领导者，IDEO Founder Collective用于在组织、个体、社区之间共享股权和所有权；Delphi Digital也是Syndicate Protocol的投资者，其主导的Delphi INFINFT专门用于投资NFT、加密媒体和相关初创公司。

Venture DAO的机遇与挑战

王岳华表示，Venture DAO从理念上，共识上也已相对成熟，挑战主要来自完备的智能合约以及相关的监管法规。

“在欧美，Venture DAO的合作更加丰富普遍，比如在募资的层面可以透过智能合约来限定规范每个出资节点的权利义务，通证设计则可以增加流动性，由共识机制配合智能合约的设计可以更灵活、更有效地帮助投资决策，甚至通过DAO智能合约的机制，对项目提供增值服务。在退出收益方面，出资节点、决策节点、管理节点也都可以由DAO智能合约来规范各自的收益分配——这是Venture DAO的创新之处，是风险投资行业的创新。但现有的法规还不支持DAO。”王岳华称。

投资DAO的法律门槛较高，这将许多对Venture DAO感兴趣的中国风险基金拦在门外，“这需要在有DAO相关条例的地方注册，比如美国特拉华州。”加密社区知名的意见领袖小屏表示。

除了美国特拉华州外，美国怀俄明州、开曼群岛、瑞士、列支敦士登、马耳他、新加坡等地也可以注册DAO的实体。根据注册地不同，DAO的实体形式也会有所不同，对应的条例会有差异。

不过，王岳华指出，中国国内已有一些松散的Venture DAO冒出来，“但仅仅是在项目源以及投资决策上的一些合作，比如项目源的共享、投资决策后的一致跟投，非常浅，既不需要智能合约，也没有创新点，对于项目额外的增值服务几乎没有。”

尽管与其他领域的DAO相比，Venture DAO发展相对成熟，但如何定义成功仍相对困难。

“这个领域其实已经有相对成功的案例，由于参与门槛较高，我无从体验，但我认为不管是什么DAO，成功的背后往往是精英汇集。”小屏表示，“现在的许多DAO与2018年相比，并没有展现出更进步的一面，以内容DAO举例，难点在于如何衡量成员的工作价值，以前我们的做法是参考市面上的情况给任务定价，然后让社区来认领。这就遇到两个问题，一是社区的成员会将任务的价值拿到市面上去比较，二是DAO给成员发的是Token作为奖励，Token本身需要有价值支撑，再加上Token自身的价格上下浮动，导致奖励本身出现问题。上述问题容易导致较大的运营摩擦，从而降低生产效率。”

此外，不是所有领域都能做成DAO。“公益事业和极其创新的事物也许适合。如果大家一起用爱发电，就不用考虑盈利的问题；或者出现一个现实世界几乎难以实现的点子，以DAO的形式迅速筹集人、资金，然后迅速展开生产工作——例如拍卖《宪法》副本这个idea，放到传统世界我估计不会引起众筹平台上投资者的兴趣，以DAO的方式就能成。DAO既然是组织形态的创新，应该用以承接创新的事物，比特币就是最成功的DAO，因为它发明了点对点的电子现金支付系统，在发明之初，现有的金融体系不会去帮助它。”小屏表示。